2017年12月8日英国首相特蕾莎·梅和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在布鲁塞尔会面，并签署了一份15页的“联合报告”。英国与欧盟能在第一阶段的最后关头达成协议，主要是因为双方在三个领域取得了原则性的共识，即保护英国境内的欧盟公民和在欧盟成员国境内的英国公民的权利；北爱尔兰与爱尔兰之间不会出现“硬边界”；英国将会支付给欧盟财务清算，即所谓的“分手费”(“Brexit Bill”)。

英欧公民权利不变

数据显示，有300多万欧盟公民在英国生活和工作，还有100多万英国公民在欧盟国家生活和工作，双方公民的权利问题一直是脱欧谈判中的关键分歧之一。最终，双方承诺将保障这些公民及其子女的在当地的相关公民权利。另外，英国在这次谈判中还取得了重大进展，即迫使欧盟放弃了欧洲法院对上述公民离婚诉讼的直接管辖权。但英国也做出了适当妥协，承诺将“适当顾及”欧洲法院对公民权利的裁决。

爱尔兰与北爱尔兰无“硬边界”

爱尔兰与英国于1973年同时加入欧盟，爱尔兰也是唯一与英国（北爱尔兰地区）接壤的欧洲国家。目前两国之间的人员与货物均可自由流动，并无边检和海关的监管。但是，一旦英国正式脱欧，爱尔兰与北爱尔兰地区就会分别成为“欧盟区与非欧盟区”，双方的贸易可能面临海关检查和税收问题，使得“软边界”转为“硬边界”。最终，英国同意在脱欧后，维持北爱尔兰地区的法律与欧盟及关税联盟的法律的一致性，不会在海关、税收等方面施加额外管制，并将支持南北合作和爱尔兰全岛的经济。

就分手费“达成一致”

脱欧“分手费”包括了英国籍前欧盟工作人员退休金、在英欧盟机构搬迁费用以及英国对欧盟财政的承诺等内容。一直以来，双方就是否支付“分手费”以及支付数额方面存在重大分歧，甚至因为“分手费”要价过高，在民意调查中有半数英国民众对脱欧表示了反悔。欧盟方面要求的“分手费”曾陆续从500亿英镑上涨到600亿英镑，再涨到千亿欧元，而英国只愿意支付200亿欧元，与欧盟的要求相去甚远。幸好双方最终仍然达成了一致，尽管报告最终并未透露“分手费”的具体数额，但据估，英国将向欧盟支付的“分手费”大约在450亿欧元左右。同时，英国还将承担部分欧盟负债和援助义务，例如对乌克兰的贷款等。

容克称这是一次“艰难的谈判”，但双方表现出了“妥协的意愿”。回顾第一阶段的谈判，双方之所以能如此快速地达成协议，是因为双方都作出了妥协。但相较而言，英国作出了更多的妥协以尽早稳定企业的经营预期，进而确保经济增长。比如，关于“分手费”的支付问题，英国同意在草拟和支付财务结算办法时均以欧元而不是英镑作为计算和支付货币，而这将意味着英国需要完全承担汇率风险。

在第一阶段的谈判期间，英镑兑人民币和英镑兑美元的汇率也是起伏不定。英国国家统计局2017年10月25日发布了英国第三季度的GDP数据，数据显示英国第三季度GDP环比增长0.4%，高于第二季度的0.3%，也高于路透经济学家预期的0.3%。分析人士表示尽管脱欧的进程津南，但英国第三季度的经济出人意料地加速增长，超过原本预期，其主要得益于7-9月英国服务业和制造业的良好表现。但好景不长，在11月2日英国正式宣布十年来的首次加息时，似乎利好英镑，但没想到英镑却大幅跳水。好在随着第一阶段谈判中“分手费”的问题基本达成一致，取得了谈判的突破性进展，截止至2017年11月30日18时，英镑兑人民币汇率突破8.90大关，两天之内从8.74涨至最新的8.91；英镑兑美元汇率从1.323涨至1.347，涨幅高达1.8%。在2018年第二轮谈判开启的前夕，英镑兑美元在1月12日跳涨1.4%，创2017年9月中以来单日最大涨幅。一些交易员预期英国很快将达成一项脱欧的过渡性协议，这可能有助提振英镑。市场人士普遍认为，尽管英镑的涨跌还没有一条明确的轨道，但随着英国和欧盟脱欧事项的逐步推进，英镑在2018年仍将呈现温和上升的趋势。

在谈判过程中，脱欧后的法律问题也一直备受关注，尤其体现在英国和欧盟的司法协助。目前欧盟颁布了许多规制成员国内部司法协助的法案，以帮助成员国法院确定争议案件的法律适用和管辖法院，以及该判决能否在另一国被承认与执行。但在英国脱欧后，若合同当事人约定适用英国法并由英国法院管辖，但判决所涉财产的所在地却是欧盟成员国，那么当事人是否可以要求该成员国法院承认并执行英国法院的判决（“司法协助”）？反之亦然。

据此，英国政府于2017年8月22日公布了新的脱欧政策文件（“Providing a Cross-border civil Judicial Cooperation Framework”）。此份文件主要涉及了：（1）民商事活动中，对英国法律与欧盟法律的适用问题；（2）英国与欧盟对民商事判决的承认与执行。英国在该文件中表明了希望与欧盟达成新的协议，以便在“互惠基础上进行紧密和全面的民商事司法协助”。

随后，欧洲议会公民自由、司法和内务委员会也于2017年12月发表了一份报告(“The implications of the United Kingdom’s withdrawal from the European Union for the Area of Freedom, Security and Justice”)。该报告同样认识到持续司法合作的重要性，并敦促相关的欧盟机构参与英国讨论未来的协议。但其同时表示“建立起英国和欧盟间司法协助关系的先决条件是签订欧洲法院具有相关案件管辖权的正式协议”，这将意味着英国可能仍然无法获得完全独立的司法管辖权。考虑到英国曾表示将不愿再受到欧洲法院管辖的意愿（除非当事人自愿选择），这一点可能会成为双方司法协作的障碍。

有欧洲媒体形象地指出，脱欧的第一阶段谈判主要解决英国和欧盟的“离婚”问题，而第二阶段谈判主要解决双方如何处理好“婚后关系”等实质性问题。据《星期日泰晤士报》援引其所看到的文件称，在与英国脱欧“战时内阁”举行3次会议以便达成妥协后，特蕾莎·梅计划在2018年2月议会休会期间发表讲话，概述政府的脱欧政策。

目前来看，第一阶段中双方传递出来的“妥协的意愿”将会在第二阶段谈判得到延续，但第二阶段的谈判无疑将对英国来说更具挑战性。

虽然英国已经表态将在2019年正式脱欧之后依然需要两年的过渡期，并在过渡期内与欧盟保持与现状一样的双边关系，但如果双方最终依然未能达成任何贸易协议，那么在两年过渡期结束后（即2022年）双方便无法继续根据现有条件进入彼此市场，这样的结果是必然是有损双方各自的利益。

英国广播公司(BBC)分析表示，在面对第二阶段谈判时，特蕾莎·梅在2018年面临的挑战是如何让她的党派以及整个国家在接下来的脱欧谈判中保持一致。为了让脱欧取得实质性的进展，英国不得已在谈判的第一阶段做出很大让步，这已经引起了英国国内一些强硬脱欧派的反对。在未来的谈判中，英国如果继续做出让步，势必会招来更多的反对。

与第一阶段不同的是，英国和欧盟第二阶段的谈判将聚焦贸易、脱欧过渡期和双方未来关系等实质性议题，将会难点更多。如怎样才能在最大程度上保持英国进入欧盟这一单一市场，将成为贸易谈判的重点。

可以预见，第二阶段的谈判依旧荆棘丛生，将比第一阶段更加艰难。但正如双方在第一阶段所作出的努力一样，为了能最终实现互利共赢的成果，双方需要在接下来的谈判中作出必要的妥协和让步，才会迎来新的契机。